█ 我在巴黎的主要動線。

2016年一月初，因緣際會我受Elie之邀到法國巴黎第十一大學（UniversitéParis–Sud，又稱南巴黎大學）的Institutd'ÉlectroniqueFondamentale（IEF）進行訪問研究，在離巴黎約一個小時地鐵車程的小鎮Gif-sur-Yvette住了一個月左右。這所大學的校區幅員廣闊，橫跨了RERB線上的BuressurYvette、OrsayVille與Guichet三站，本著減少通勤時間的精神，我本來想在airbnb上找一間近一點的公寓居住，但Elie推薦我另一個住宿地點，位於CNRS（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類似我們的中央研究院）院區裡的châteaudeGif，雖然離實驗室有兩個地鐵站之遙，但他說：「我的訪客都說很棒，你不會後悔的！」於是我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

Emile教授接機　妥善安排
我抵達的那週，恰好是巴黎第十一大學裡的「戶外教學週」，大部分的教授與學生都不在。法國高等教育裡的這項設計相當有趣，大家集體到山上去一週，早上上課，下午滑雪，可以攜帶家眷，費用還比自己上阿爾卑斯山滑雪來得便宜，豈不愜意！Elie也去滑雪了，但他安排了另外一位教授來機場接我，雖然自覺得對巴黎的大眾運輸系統還算熟，但後來我相當感激Emile來接我…… 因為身為法文文盲的我，應該是沒有辦法自己搞定CNRS的警衛兼找到châteaudeGif的入口，遑論把行李扛上三樓的房間。最妙的是，Emile接到我之後，先帶我去他家好好地吃了可頌早餐喝了茶，欣賞了他與兒子以小喇叭合奏星際大戰主題曲，陪他女兒玩公主與獨角獸的遊戲，並協助我辦好手機SIM卡，買妥巴黎地鐵全區月票，接著帶我去假日空無一人的IEF晃一圈，交給我未來一個月的研究室鑰匙，告訴我相關人等的研究室位置與座位，說他星期一在IUTdeCachan（卡尚科技學院）有課，不會到Orsay這邊的校區來，最後才帶我去位於Gif-sur-Yvette的château（法語裡的城堡），也很貼心地仔細說明了地鐵站的位置與走到研究室的路徑。
我所住的château，是貨真價實的「城堡」，正前方有佔地廣闊樹木修剪整齊的法式庭園、神話人物的石雕與水池造景，後方則是看不見盡頭的車道，旁邊兩排古木森天，連接著山坡上延綿不絕的森林。城堡附近以前全是貴族的領地，我住的主建築物是PierreClaudeMerault蓋的，他是路易十五時代Burgundy（勃艮第）區的地方官，在Franche-Comté（法蘭琪—康堤地區）一帶亦享有極大的權力。在繼承了Gif-sur-Yvette這邊的土地之後，他決定要蓋一棟符合自己「身份」的城堡，原訂1771年落成，但主人卻在1757年就去世了，值得慶幸的也許是，他並沒有經歷到法國大革命（1789年）。建築師是PierreDesmaisons男爵。後來，1946年CNRS成立的時候，第一任的院長FrédéricJoliot-Curie（居禮先生）決定花1250萬法朗買下這整塊地區作為CNRS的基地，並承諾會好好維護這些古蹟建築及其內含的傢俱。

█ 我住了一個月的「城堡」。

樂當一月堡主　巡視領地逛市集
入住當天晚上，我特地走到氣溫只有4度的戶外查看建築物裡面的燈光，發覺整棟城堡真的只有我一個房客，神奇的是，我的住宿費用還包含了早餐，也有人每天來打掃兼更換毛巾床單，定時還有警衛巡邏。可是，我很少遇到這些人，整整一個月的停留期間見到他們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知是否城堡裡有什麼密道還是密室，早上七點半我走下去廚房時，早餐（可頌麵包、巧克力麵包、水果、果汁、熱咖啡）就已經準備好了，簡直像是有小精靈一樣。我開始幻想自己是「堡主」，週末的早上則是我巡視「領地」的時間，剛開始只是沿著車道一直走，但走了快一個小時卻仍不見其他人跡。回程我決定抄捷徑切過森林，森林裡稍微溫暖一些，但城堡前面卻因為空曠而非常寒冷，走在結了霜的草坪感覺好像踩在餅乾上一樣。散完步回到「城堡」，剛好可以逛鎮上的農夫市集，我主要藉由googletranslate與當地人溝通，但其實小鎮裡大家都非常親切，也許是鄰近CNRS常常遇到不同國家來的研究人員，他們也不會因為我法語差或只能以英語溝通就擺臉色給我看。

█ 農夫市集裡的魚貨與海鮮。	█ 羅馬花椰菜。

農夫市集賣的手工義大利餃非常美味，水煮後只需以鹽簡單調味，蔬果麵包非常新鮮，也有賣熟食與香料，但顧客的年紀普遍偏高。後來實驗室的朋友跟我說，Gif-sur-Yvette是高級住宅區，消費本來就偏高，加上農夫市集的東西雖好但也偏貴，有一些年紀的人比較有經濟基礎買得起，年輕人則大概都在家樂福購物吧。這個城雖小，卻什麼都有，肉鋪熟食店、簡單的超市、美髮沙龍、修鞋店、麵包店、藥妝店、書店、郵局、還有電影院，而且不知為何賣眼鏡的店特別多。星期天的早晨，公園裡的球場有年輕男子在打橄欖球，不遠處就是小巧可愛的公立圖書館。Yvette其實是河的名字，流經附近幾個小鎮，不論是走路還是搭地鐵，去實驗室的路程一樣是三十分鐘左右，而且RERB還動不動就壞掉或罷工。

週末的小確幸　大啖生蠔超過癮
因為很容易可以買到新鮮的帶殼生蠔，我每個週末的小確幸就是吃生蠔。法文裡有一句俚語，說月份字母裡含R的就是適合吃生蠔的季節（九月到四月），實驗室合資送了我一把蠔刀，雖然鎮上的海鮮店只開星期四到星期六，但這幾天我的快樂時光就是回家路上隨手買半打三號生蠔回去自己開著吃（最高紀錄曾經一口氣吃了一打），一顆一歐元，以臺灣的標準來說很上算。法國的生蠔講究品牌、產地、熟成與大小（數字越小尺寸越大），其實二號三號都很好吃，一號有點太大了。我也特地買了著名的貝隆生蠔（huîtreBelon）來試試看，味道非常濃郁，但肉不是很多稍嫌不過癮。除了Gif-sur-Yvette的農夫市集，我也跟阿姆斯特丹開車下來看我的朋友一起逛了著名的巴士底農夫市集。巴士底那個農夫市集佔地廣大，賣的東西更多，有專賣蜂蜜的、自製鵝肝醬販賣的，居然還讓我給買到了跟鴕鳥蛋一樣大顆的芒果。老闆說那些芒果是坐飛機來的，絕對比「坐船來的」好吃（產地不同）。今年夏天，臺灣芒果歉收，我很慶幸在深冬的巴黎已經好好地嚐過了芒果的滋味。由於恐怖攻擊的關係，CNRS也變得門禁森嚴，我回家時偶爾必須麻煩到警衛幫我開門，即使進了CNRS院區也還是得摸黑繞路穿過森林才能回到「城堡」（我通常會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路）。冬天的巴黎五點就天黑了，早上卻要九點才完全亮，加上氣候陰霾，又獨居「古堡」，前兩個星期我都覺得自己要得憂鬱症了。

█ Emile與他可愛的女兒。

偶爾，我還是會遇到「城堡」裡的其他房客，有的是來給seminar的VIP，另外就是因合作計畫來進行研究的其他歐盟國家學生。在單獨享用「城堡」一個星期後，我終於遇到另一位入住房客，是瑞士化學學會的理事長，一位很有氣質的比利時裔老先生。我很開心吃早餐時終於有人可以聊天，我們從歐洲的形勢、比利時的南北困境、二戰一路聊到臺灣大選，要不是九點有司機要來接他，還真捨不得離開去上班，後來，我也有遇過Stanford醫學院與UniversityofWashingtonSeattle的腦科學教授、劍橋博士班學生與來自葡萄牙的碩班學生。據說「城堡」其實很熱門，但顯然大家都知道深冬並不是拜訪巴黎的最佳季節。

校內cafeteria　學生餐豐盛只5歐
我剛去時恰好是主顯節（一月六日）過後不久，那是法國人吃galettedesroies（國王餅）的日子，就像我們的元宵一樣，吃完國王餅才算是正式結束聖誕與新年假期。直到一月底，農夫市集與鎮上的甜點店都還有在賣國王餅，IEF也辦了教授、行政人員、學生一起吃國王餅的聚會。這種包著果醬的酥餅很適合配咖啡，若你吃到內含陶瓷小人的那塊餅，除了可以帶來一整年的好運之外，還可以當一日「國王」，頭戴紙做的王冠過過癮。IEF裡有全法國最大、最齊全先進的半導體製程中心，加上完整的電鍍、高分子材料製程設備、充足的技術人員，提供了相關研究人員強大的支援。IEF的師生感情極好，時間到了大家會一間間敲門呼朋引伴一起去吃午餐。我每天中午就跟大家一起在校內的cafeteria吃飯，飯後再一起回實驗室喝咖啡聊天。這裡的教授並沒有單獨的研究室（但秘書卻有單獨的辦公室），老師與學生共用空間，大家完全是平等的。我也常常看到教授坐在實驗室裡組裝儀器，或是直接在實驗器材前與學生指手畫腳的討論。他們拿到計畫後，並不支領主持費，通常是幾位教授加學生一起執行，很難劃分出貢獻度的高低，所以乾脆不領，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所發表的論文上面作者數量通常較多。
有趣的是，cafeteria裡卻實行階段收費政策，也就是拿同樣的菜，薪水高的人餐費就高，薪水低的人餐費則低，所以學生常常拿了前菜、湯、肉類加澱粉類（麵或飯、馬鈴薯）、甜點，也不過才五歐元。意外的是，cafeteria所提供的菜色其實很豐盛，我自己吃過的特殊菜色就有蝸牛、藍紋起司、蝦湯、奶油白醬燉蝶魚、兔肉、烤野生春雞、蛋白霜甜點，還有聖誕與新年假期法國人會吃的BoudinNoir（黑色血腸）配燉梨子，好吃到我忍不住又在鎮上的肉鋪買血腸回去自己煮著吃。農曆新年那一天，cafeteria還特地推出「中式菜單」慶祝，連結帳的美眉都很應景的戴上越南式的斗笠（學校裡越南學生很多），詭異的是，所謂的「中式菜單」包含了鮭魚生魚片配塗了醬油膏的冷烤雞塊串作為前菜，奇怪口感的炒麵加牛肉是主菜，還有口味很奇異的甜蕃茄湯加起司，吃的我有點說不出話來。我很勉為其難地問說：「嗯，這個湯還不錯啊？我從沒喝過這樣的湯，它叫什麼名字？」結果Elie一臉尷尬地回答：「它理論上來講是『中國湯』……」我：「（囧）Well, at least they try.......」

參觀多個實驗室　看見差異交流互動
巴黎第十一大學與鄰近的幾間學校也有很緊密的合作關係，在未來將與包含ÉcolenormalesupérieuredeCachan（ENSCachan卡尚高等師範學院）與Écolepolytechnique（巴黎綜合理工學院）在內的十幾所著名學校合併成一間巨型大學UniversitéParis-Saclay。法國政府花了非常多錢在離這些學校都不遠的Saclay台地上大興土木新建校舍，將來也會有地鐵線通過，據說這項大刀闊斧的政策主要是為了爭取世界排名。由於法國高等教育菁英傾向的特殊設計，每間學校的師生都不多，雖然平時學生可以自由跨校選課，但評比時在論文數量與知名度上卻吃了虧。例如專門培養企業與政府領導階層的Écolepolytechnique隸屬國防部，每屆才收500名學生。此外，拿破崙設立的ENS（高等師範學院）系統，則專門負責培育高等研究人才與教授，ENSCachan學生總數也才1300多人。由於巴黎第十一大學同時要負責Institutuniversitairedetechnologie（IUTCachan卡尚科技學院）的運作，所以IEF的教授每週都要撥出一天去支援IUTCachan的教學，很多時候，研究室裡只有我一個人，只好安慰自己是在享受難得不被瑣事打擾的工作時光。

█ IUT Cachan的老師解說簡易型垂直風洞。

託Elie 與Emile的福，幫我在ENS Cachan的SATIE實驗室（LaboratoiredesSystèmesetApplicationsdesTechnologiesdel'Informationetdel'Energie）安排了seminar，開啟了另一條雙邊合作的線，也去參觀了ÉcolenormalesupérieuredeCachan（ENSCachan卡尚高等師範學院）很厲害的固體力學量測實驗室，見識到了即時光學crackpropagation（裂縫傳播）系統、百萬fps等級的高速攝影機及各式各樣昂貴的儀器。這個固體力學實驗室拿了很多法國電力公司的計畫，主要是聚焦於核能電廠的水泥圍阻體研究，除強度測試與材料發展之外，也進行了許多固力方面的基礎研究。我覺得最了不起的地方是，這裡的研究人員，連實驗室的director都非常hands-on，他們對於自己的每一件儀器、進行的每一項實驗與研究都能如數家珍，非常令人敬佩。IEF的Alain也是同樣類型的研究者，許多量測儀器與設備都是自行設計與組裝的，他不僅熟悉每一座機台的功能與精度，也與業界緊密結合，FogaleNanotech不僅有兩位研發工程師常駐在IEF裡，更出資共同成立了Metro3D實驗室，專注於光學量測系統與3D封裝系統的開發。
此外，我也參觀了IUT Cachan的GénieMécaniqueetProductique（機械與製造系）。IUTCachan這所類比於臺灣「技職教育」的學校，課程設計非常強調動手做，不僅拿了很多業界計畫，畢業生也非常搶手。行前，我就曾經聽IEF裡的教授抱怨現在法國學生不愛念科學與數學，只想要進金融業賺錢或是就讀「訓練工程師的專門學校」以便快速進入職場，參觀完IUTCachan之後，我開始覺得這種選擇是有些道理。老師的研究室天花板上掛著雷射切割製作的船架模型，實驗室裡擺著學生自行設計的飛機機翼，他們解釋說，整架飛機需要好幾年才能完成，每一年的學生project就專注在其中一個部分，例如去年是外殼與機翼，今年是駕駛艙裡的操控機構，明年再搭配電力系統。受科學博物館所託，他們還自行設計與建構了可攜式風洞，利用多顆PC用的直流風扇驅動，可折疊式的塑膠片組成diffuser與nozzle，就可以從煙線很漂亮地看到圓柱後方的vonKármánvortex street，也可以替換不同的擋體。另外，他們也幫生物學家設計了雨林樹尖層（pinnacle）實驗觀測平台，強調其輕巧與可展開性的機構設計；以雷射切割管狀基材製作人造衛星的矩形結構外架，可以大幅降低製作成本；人造衛星的觀測鏡頭模組，則因輕量化的需求僅使用了單顆馬達驅動，搭配齒輪組即可達到不同濾鏡與倍率的排列組合。其他還有利用四連桿與轉速不同來達到鳥的拍翅動作（旋轉與上下撲翅）的機構、自行開發類似Segway的個人運輸載具，他們很堅持要讓我上去玩，小試身手後才知道原來搭Segway也是會暈車的。工作室裡的螺絲都被裝在果醬罐裡鎖在高架檯子的底部，將瓶身旋轉下來就可以取用相當方便。機械工廠裡有很大型的CNC及沖床，也有拆卸下來的引擎可以讓學生直接觸摸把玩。他們的信念是，實際動手，才能理解電腦裡的完美設計與真實世界的差異。

█ 自行製作類似Segway的運輸載具。	█ 雷射切割製作機翼與螺旋槳 。

受邀Emile家中　充滿世界觀的愉快晚餐
因緣際會，我和Emile還蠻聊得來的，雖然大家都說他是怪人，但他卻邀請我去家裡吃了兩次飯，讓我受寵若驚。第一次是他太太下廚，除了沙拉與麵包，主菜是非常美味的烤春雞，裡面塞了百里香，非常入味，連旁邊的馬鈴薯塊也很好吃。法國人雖然晚餐會搭配喝些紅酒，但卻喝得不多，大約就是一杯的量。最後吃了一顆西班牙帶回來的橘子，甜點是起司，我覺得還蠻違反我的料理常識的。Emile其實是西班牙裔的法國人，太太也是西班牙人，每年夏天都會攜家帶眷開車橫越庇里牛斯山去西班牙度假。第二次則是Emile自告奮勇要下廚，說要煮西班牙海鮮飯（paella）請我吃，我當然就帶著勃根地的良酒登門拜訪囉。好笑的是，Emile說現在煮paella大家都直接放黃色食用色素，沒人放昂貴的蕃紅花了，以致於吃到放蕃紅花的版本還會覺得味道不對（囧）。他拿出一本書翻給我看，paella事實上根據地域不同有很多版本，有只放肉不放海鮮的，有放了墨魚汁的，有只放魚肉的。我們還討論了一下紐奧良的jambalaya與paella是否具「血緣」關係，老實說我覺得這兩道菜有點像。他解釋說cajun指的是「在地」的意思，而jambalaya裡會放的Andouille是用豬的背肉做的香腸，例如罵小孩懶惰時也可以罵他是Andouille（囧）。我發現法國／西班牙人很不耐辣，我們吃麵包時沾的是他太太的姊姊所做的一種番茄沾醬，對我來講是稍帶辣味而已，但他跟他太太卻都覺得「很辣」，所以我懷疑紐奧良那些很辣的cajun菜色還是有受到墨西哥菜的影響。
Emile非常喜歡EmmanuelTodd的書，這位法國學術界的鬼才，擅長從地圖分析去預測世界發展的局勢。Emile一路從中世紀的農民繼承方式如何影響到現今法國的政治版圖，聊到他對中國與臺灣情況的看法。我很是佩服這些法國的知識份子，他們不僅wellread，而且熟知世界形勢與歷史，連香港出版社的人被抓走的新聞他都知道。此外，Emile也提到一些有趣的事我覺得應該要記一下。Cachan以前住過一些名人，包含音樂家Satie。所以當初實驗室在取名字時，SATIE這個acronym是特別選過的，有對音樂家Satie致敬的意思。Cachan附近還住過數學家Laplace，現在RER B線上有一站就叫做Laplace。每次我經過那個站，都在想著一些很nerdy的哏，例如跨過Laplace的月台後，人就會從timedomain掉進frequencydomain之類的。在Emile家的晚餐總是很愉快，於是我也不怎麼介意必須要摸黑穿過森林才能回到「城堡」了。